“……”

“……”

玻璃是夏油杰赔偿的,因为可丽饼店的店长满脸惊恐地追了出来,他只能暂时移开被五条悟死死缠住的目光,和店长确定了一下赔偿金额,付钱之后,两人还傻傻站在原地。

曾经无话不谈的他们,竟然也有一天会这样,面面相对,却无话可说。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夏油杰心里这样想着。

他有些不甘心,想要开口打破这尴尬地沉默,没想到,是悟先开的口。

“杰好像瘦了。”

夏油杰恍惚一瞬,幻视他们并不是站在这里,而是站在十年前的高专。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干:“可能是因为最近吸收太多咒灵的缘故。”

“很累吧,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我来帮杰吧。”五条悟不等夏油杰的回答,已经从他的手上将所有的购物袋都接了过去。

夏油杰低头看了一眼已经空闲下来的双手,怔了怔。

……悟的变化真大。他以前不是会注意到这些的人。

看来这十年太久,他自己的记忆又太滞后,悟已经长大了。夏油杰不禁想,如果这十年自己都在悟的身边的话,是不是悟所有的变化就都不会错过了。

五条悟轻咳了声,“好像有些饿了啊,杰,我们去吃饭吧。”

夏油杰回神:“可是……”刚才悟不是吃了很多可丽饼吗,这么快就饿了吗?

“那里!”五条悟抬手一指,“那家荞麦面很好吃的,我们走吧。”说完也并没有动,只是盯着夏油杰。

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暗藏魔咒的宝石。

“……好。”

正是午饭的时间,悟所指的荞麦面店里的人很多,不过恰好在角落里还有一个两人位,他们就坐在那里,五条悟一动不动盯着夏油杰看,致使后者总有一种脸上被火烧的错觉,仓促间胡乱点了两人的单。

明明周围声音嘈杂,但是夏油杰却觉得他们这里安静极了,难道是悟展开领域了吗。真厉害,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杰的头发变短了。”五条悟发现什么似的,又开口说。

“嗯,呃,剪短了一些,以前太长了。”

“杰穿的衣服很漂亮呢。”

“有,有吗?是随便挑的……”

五条悟安静了一会儿,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儿,夏油杰看了一眼他,想说什么但没开口。他觉得悟应该真的吃不下荞麦面了。

“还像以前那样,讨厌非咒术师吗?”

“……”

夏油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谈不上讨厌或喜欢,也许是死过一次,他现在对那些并不在意了,他只想找到羂索那群咒灵,铲除可能威胁到悟的一切因素。

至于宿傩……悟将会死在他的手里,夏油杰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对付,他别无选择,这是他复活的意义。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及时答复,悟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夏油杰看到,未经反应说,“还好吧……还好,那些不太重要了。”

五条悟没有接下去问。即便他很想问。

那什么是重要的呢?

他还重要吗?

还是他从来都不重要呢。

五条悟的余光里有脚边的手提袋,他像是才来得及注意到,从袋子的缝隙里看到了里面的女装,是给那两个小女孩的吧。杰又和他们一起来竹下通了吗。

一股难言的酸苦之味在他的口腔中蔓延,他垂下头,感觉眼皮变得很有重量,再抬起眼与杰对视好像变成一件稍微有些艰难的事。

应该就是他想的那样吧。他还在幻想着和杰再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原来,杰醒过来之后根本没想过来找他啊。

五条悟从兜里掏出了绷带,一圈一圈缠绕着将眼睛挡住,不想认知到这个事实似的。

“怎么了悟?”

杰的声音总是轻缓的。五条悟一直喜欢听他讲话,即便曾经讲的是他不喜欢的正论,他不愿意听的道别,他不想接受的宣战,还有一次一次出现在他噩梦中的临终之言。只要是杰的声音,他就会觉得在难受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被抚平。保留着那样的角落,就足够支撑他走很长很长的路。

“没什么。眼睛有些不舒服,果然这种地方信息太多了,还是戴上比较好。”五条悟不想不开心,不想让杰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所以是笑着这样说。

“原来如此。”夏油杰松了口气,可能是知道悟之后的经历,现在看到他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夏油杰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安感。

因为今天和悟相遇,他又开始思索,在解决掉羂索和真人之后,怎么说都要回到悟的身边,因为宿傩目前和那个名字叫做虎杖悠仁的男孩绑在一起,他不能离悟太远。可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呢。

他是有自己的私心。不见面还可以忍受,可是看见悟之后,和他这样能够不站在对立面、不剑拔弩张的说些什么,这是他在那十年中只有幻想时才会出现的情景。他已经有点想象不出待会儿要是和悟分别的话,该怎么和菜菜子美美子回到住处。

荞麦面端到桌上,夏油杰确实有些饿。

“最近铲除东京咒灵的是杰对吗。”

夏油杰刚吃下一口,呛了一下,点头:“嗯。”

五条悟用正常的口吻说,“杰很出风头哟,高专都清闲了很多,那些烂橘子都注意到这件事了。”

这件事夏油杰早有预料,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甚至他心底里,从来没想掩饰过这件事。因为高专注意到这件事,说明悟也会注意到这件事。他没敢去见悟,但其实很想告诉悟,他已经回来了。

五条悟用筷子在荞麦面里搅来搅去,完全吃不下,大脑转得很快,他不愿意认真去想一切杰不再在意他的事。他是一个快三十的男人,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是了,他可是great teacher gojo,杰一定会再一次和他成为最好的朋友,只要他这次能将杰挽留在身边。

一想到他们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五条悟的笑容中开心的成分就多了许多,“惨咯,杰要被我抓回去了。”

夏油杰察觉到五条悟心情的变化,觉得此时他嘴角的笑容亲切了很多,也熟悉了很多,心底也不由自主跟着开心,语气放松下来:“悟会怎样,把我抓起来严刑拷问?”那样感觉也不错。

“说不准哟,杰害怕了吗?”傻瓜,杰原来也是傻瓜吗,才不会那么对你。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再次活过来之后,连他这样的人都开始交好运了吗,才刚想怎么开口留在悟的身边呢。

好开心,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