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
重启时有肉体关系但依然没有捅破窗户纸的两人,在花受伤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看着锅里的毛血旺的时候,黑瞎子突然就开始走神了。

想起从雷城出来之后的事儿。

他们直奔最近的医院,把解雨臣送进去。那时候解雨臣已经看不出好模样了,像是剥了皮的血人。

黑瞎子从来没见过他那样。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天一夜。

失血、高烧、骨折、伤口感染、脏器受损、旧伤复发……病危通知书连下了好几十张。

每次里面有医生走出来,黑瞎子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后脑一阵一阵发麻。


最后人被推进重症ICU,昏迷不醒着。医生说没脱离危险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等擦干净血,下面那张脸白得发青,挺像僵尸的。

这么熬了五六天,稍微稳定下来一点,转回北京周边解家的私人医院,以为有了好转,结果又突然恶化,黑瞎子当时就坐在床边,监护仪上直接没心跳了,他什么也没来得及想,跳上床给人做心脏复苏。

等再看着手术室的门合上,他才发现浑身肌肉僵得使不上劲儿,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就是这样的时候,之后,这人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中途竟然醒过来一次,叫吴邪进去,让他回四合院取一件东西。

等吴邪气喘吁吁拿回来,交给黑瞎子,说是解雨臣让的。

和他猜的不差——遗嘱。

黑瞎子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冷火来,烧化了筋儿一样,烧得他浑身发冷。

吴邪说了什么,胖子说什么,嘴张张合合,一句也没听清。


等情况稍微稳定一点,能见人了,他被叫进去。

医生说话很直接,存活概率不超过三成,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黑瞎子见到床上的解雨臣,不知怎么就想起这个人二十多岁的模样了。锋利得跟把小刀子似的,往哪都能戳出血来。

怎么会成了这样?


解雨臣声音很哑,说出的话还是像把刀子一样,“我一咽气,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黑瞎子没说话。


解雨臣倒是挺坦然的,“呦,这声儿可真够剌耳朵的。咳咳。瞎子,我去雷城,是有自己打算的。事儿没做成,也是我的问题。你不用这样。”

黑瞎子嘴角扯了扯,想笑也没能笑出来,“折了百来号伙计,弄成这副样子。花儿爷,你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解雨臣笑出来了,进出气都喘不匀,“亏本买卖我做多了。”


一时就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解雨臣才叹了口气,“想嘱咐你几句又觉得不合适。”

黑瞎子垂眼,不知道看着哪,“你是老板,哪有什么不合适的。”

解雨臣又要笑,“谁让你那么大辈份呢?”然后目光缓慢挪到他身上,清了清嗓子说,“行了,那就听我说。”

周围仪器滴滴答答地响。

“钱我给你准备好了,够你再挥霍几十年的。这笔钱是我单留出来的,和解家没有关系,不用担心我走了有人动手脚。”

“就当是……一点补偿吧。”

解雨臣顿了顿,才往下讲,

“古潼京的时候,还有之前之后那么多次,总觉得欠你的。都说人情债难还,我这回就当是还清了啊。”

黑瞎子抬头的时候,解雨臣又不再看他。

天花板有什么观赏价值。


“眼科方面的研究一直没停,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去,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走了也没法再念叨你。”

“要是,真看不见了……我希望你能去找吴邪他们。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吴邪他们不会放着你不管。有哑巴张在,我也能放心些。”

“最好是再努力多活几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黑瞎子笑了声,重复他的话,“越来越好……”


解雨臣平静得像是在四合院那张躺椅上吹晚风一样,自顾自说,就是不肯看人,“反正我自己待惯了,用不着人下来陪。 ”

“吴邪那小子的肺也不知道怎么样,我这一走,追债的事儿就交给你。让他有点压力,他爱操心,顾及着胖爷和哑巴张,说不定还活得更久点。”

“秀秀,我当她是亲妹妹的。已经是大姑娘了,当家作主,不用我太操心。以后有吴邪在,她要是有什么事儿也有人商量。”


“我那些私宅除了给秀秀和吴邪留的,剩下的也都在给你的那份里,里面的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宅子不喜欢也可以卖。不用顾虑什么,这些身外之物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黑瞎子笑了声,“一下成北京相亲圈的抢手货了。”

解雨臣很久没出声,像晃神一样,“……是啊。那不是挺好吗。”

“好吗?”黑瞎子看他。

解雨臣不回答。


又过了会儿,解雨臣呼了口气,继续说,“别的,应该都在遗嘱里了,你拿好。”

黑瞎子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怎么不让吴邪拿着?”

解雨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答得慢了些,“他到底是吴家的小少爷,又是那么个身体。解家的事儿乱啊,就不把他扯进来了。”

“我一个孤家寡人,又是半个瞎子,你就忍心把我牵扯进来了?”黑瞎子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解雨臣思考了很久,说:“那怎么办呢?你多担待一点儿吧。我允许你以后上我坟前吐唾沫。”

至少黑瞎子知道,什么不是自己想听的。

黑瞎子记得自己当时定定望着他,就想知道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十岁的人,做事儿到底能冷情成什么样子。都到这时候了,一句心里话也不肯说。

“花儿爷倒是断得干干净净。”


但解雨臣不让他看,闭上眼睛,头偏向窗户那边。

声音轻轻的,“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这是二爷爷教我的。”


于是,毛血旺就糊了。

吴邪跳着过来夺铲子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被胖子请出厨房,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屋里那个算帐的人。不知不觉就走过去,坐在一边。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算帐。


黑瞎子看他算了半天,才开口,“那个医生,还能约吗?”

解雨臣听到这个放下笔,“改主意了?”

黑瞎子看着面前这个,活着的解雨臣,心里突然松了口气,“改主意了。”那种他经常摆出来的笑容终于又慢慢重新回到脸上,“让人放心不下啊。”

“有人的心那么狠,吊着口气都能把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准备干净利落脆消失。又那么冷漠,对一张床上睡过觉的人都不留一句好话。换成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不得三天不到把我忘得渣都不剩啊。我白辛苦这些年。”

“过去的事儿,别提了啊。”解雨臣脸有些发热。

活过来了,对于那些推心置腹的话简直没法直视。

“就提。可惜了吴邪,都不知道自己多好的运气,摊上这么个菩萨投胎的债主,到了还惦记着他呢。”

“行了别说了。”

“唉,我征服北京相亲圈的事儿也没着落了。”

“你讨不讨厌。”

黑瞎子嘿嘿嘿地笑:“我就讨厌。有本事你打我啊,诶,你打不着。”说着还做了几个浮夸的造型。

解雨臣额角青筋直跳,“你找抽是吧?”

黑瞎子又凑到近处,脸都快跟解雨臣贴上了:“花儿,你果然还是……骂人的时候最好看。”

“有病。”解雨臣彻底无语。

趁没人注意,黑瞎子在解雨臣脸上亲了口,等解雨臣抬头睁大眼睛看他,咧着嘴才在那笑。

解雨臣就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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