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安】红茶会后的雨夜
提醒：
1.红茶会后的雨夜，心情低落的降谷零和赶来送伞的赤井秀一，两人一起喝酒。
2.含一些威士忌组和景零CB向回忆。
01 玻璃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出门之前明明看了天气预报，却没做好避雨措施，真是失策啊。
不过话说回来，谁会在进行潜入行动的时候，装一把雨伞在身上呢。
辞别工藤家后，降谷零朝木马公寓的方向慢步走，没有走往常熟悉的路，而是挑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倒也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只是他需要自己静一静。
工藤先生透露了重要的信息，也提出一些可行性相当高的建议，值得深入思索。不过现在，降谷零的脑海中装的并不是那些。
他不自控地，一次又一次，在眼前不停重映刚刚赤井秀一的模样。
针织帽、绿色眼睛，除去冲矢昴的伪装，这家伙一如既往哪里都让人不爽。
或许，以上也并非降谷零心底的真实想法。
只是。
只是……
不再是莱伊的赤井秀一，和依旧是波本的降谷零。
看着对方，还是会不禁想起一些事情，或许才是一见这人就心情不好的原因。
赤井用相比以往在组织时期完全不同的平和口吻讲话，看上去也和工藤一家相当熟识。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身处两个世界。
没有什么引申的含义，当然，也不是针对某个人。非要说的话，这个占据他太多精力和时间的家伙应该算是契机。
身前的那道玻璃终于不再是能够忽略的存在。
荻原、阵平、景光、伊达航，还有最后的，莱伊。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站在玻璃这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降谷零停下，靠在巷子一侧，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孤独落寞似乎有些太过，但是再轻松恰当一点的词汇一时也想不起来。
胸口像被沾湿的糯米纸糊住，器官确实也在正常运作，不过效率却因为异物而堪忧。想要摆脱，又不得其法。
他罕见地想要抽根烟，但不像某位FBI那样烟不离手，于是手指动了动，也只能作罢。
蓝灰色单调的天空下，幽深小巷里，降谷零视线凝聚在顺着帽檐往下滴的水珠。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是转念之间，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从第一个名字翻到最后一个，意外又毫不意外地发现，已经没有除去任务和工作，可以在这样的天气一起去居酒屋喝杯酒的对象。
算了。
他收起手机。
回公寓睡过一觉之后，忙碌的工作会让他打消无聊念头的。
在这样的想法冒出时被打断了。
沙沙的雨。
风吹动未知名处的风铃，轻灵的响声传出很远。
背后有脚步声。
“安室君，怎么走到这里了。”
02 雨伞
“FBI？”降谷零转过身，那个高大男人正朝他走过来，已经换成冲矢昴的样子，只不过听声音，并没有佩戴变声器。
针织外衫，还有那双躲在镜片后眯起的眼睛。
国际惯例，独处时友好的交流往往不能超过两句，有些话已经不需经过大脑，嘴就会自己说出来，“打着伞也能淋湿透的话，真不愧是美国优秀探员，组织曾经的银色子弹。”
说完之后，降谷零顿住。看到男人手中的另一把伞，浮现出懊恼的神色。观察男人身上淋湿的部位，不难想象是因为快步走动才造成的。
前组织同僚，目前的潜在合作对象，好心好意来送伞，却上来就被阴阳怪气一通。
实在显得他太过粗鲁失礼。
一时间不知道该怪自己的观察力，过于灵巧已经有些不受控的舌头和嘴唇，还是迟了半步的大脑。
表达歉意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让他对这个人说抱歉，他宁愿再兼职两份工作。
好在有人擅长主动打破僵局。
“虽然来晚一步，不过距离你的公寓还有一段路，请收下这把伞吧。”
还在落雨，太阳躲在云层后，因为一些他还没想清楚的原因，小巷里的光线比刚才充足了些。
他没有立刻伸出手。
赤井秀一却走近，举伞罩住两人，“你看上去状态不佳。”
也许是关心的话语，但是从赤井秀一的嘴里说出，听进降谷零的耳朵里，又变成另一番意思，于是他不禁冷笑，“黑眼圈富翁也会这样说别人吗。”
赤井秀一似乎已经掌握了和金发男人交流的独特方式，“去喝一杯？”
又一阵冷风吹过，倒显得彼此的体温相当清晰。
降谷零愣住，缓慢垂眸，视线被对方的衬衫边缘占据，一种与其说是被猜中心事，不如说是被捕捉的心情蔓延开。
下意识想说：“你还会缺少能够一起喝酒的对象吗？”或者“我们两个也不算合拍吧。”但内心某一个角落，却又担心这些话脱口而出之后，局面会朝着此刻他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于是难得止住了。
两人离得很近。雨伞之下独立出一片狭窄的空间，在雨腥味之前，降谷零先闻到的是久违的烟草味。
“贸然跟出来，不怕惹祸上身吗，冲矢昴先生？”
相差一些的身高和过于接近的距离，让降谷零必须轻微抬头才能与对方视线相对。
眯起的眼睛睁开一边，是绿色的瞳孔。
看来还没来得及戴隐形眼镜啊，有够匆忙的。
“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放心就好。”赤井用和过去别无二致的，笃定的口吻说。
降谷零只好说，“走吧。”
第二把伞最终没有打开。并非降谷零不去接，而是赤井举伞并留出一半的空位。当降谷零看向对方时，那双绿眼睛回以相当平静的目光。
于是两个和瘦弱完全不搭边的男人躲在一把伞下，沿着小巷走。
肩膀在无意间触碰，气息也一清二楚。
饱受训练的人总是对这些格外敏感。
这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也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降谷零视线漫无目的，有时落在黑色帽檐边滴下的水，有时落在顺着伞脊垂下的雨滴，有时落在更远一些被雨朦胧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开口，思索的时间已经错过最佳的开口时机。
他心中既焦躁又平静。
雨夜让一切都乱套，又让人懒得计较。
也并没有去居酒屋，两人一起回了木马公寓。
降谷零当然不会随意将别人带回家中。
降谷零当然不会随意让赤井秀一进入自己的家。
……
赤井秀一走进了他的家。
原因嘛，很不巧，附近的居酒屋几乎都满座了。
03 波本
“只有波本酒了。”
“哦？那很好。”
什么啊，这也算是回答吗。
降谷零从柜中找出两支酒杯洗净，又拿到客厅。
两人喝酒的场面和降谷零想象中与友人喝酒完全不同，当然，也绝不可能相同的。
他压根也想象不出自己会和赤井秀一在喝酒的时候聊什么工作或者生活上的琐事，说一些没有任何目的，不牵扯往事的闲言。
说来说去，他们能聊起的东西也就只剩下那些了。
随便一个降谷零都不想在这时候说起，他也有疲惫的时候。
两个人只是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喝酒。
在第七杯之后，赤井秀先一开口。
这可不是多见的事情。
“安室君，有什么烦恼吗？”
即便有的话，也不可能坦然对你讲啊。降谷零喝净杯中的酒：“才没有。”
“是因为刚才在工藤家的事情吗？”
“都说过没有了。”
“那就是，因为我？”
“怎么会，不要自作多情，FBI。”
“看来果然有心事啊，安室君。”
可恶，被组织称为情报审讯专家，竟然没能察觉这种低级的手段。
虽然喝了不少，但是这对于降谷零来说还完全不是问题，反倒是赤井，苍白的皮肤已经蔓延上浅淡的绯红。
降谷零看了对方一眼，懊恼自己竟然放松警惕，掉进对方的语言陷阱里。果然和这家伙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想着，一些话自觉吐出口：“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心事，恐怕你不是合适的倾听对象。”
几乎说完的那一刻，便察觉到自己的失言。
客厅冷场近半分钟。
降谷零心中暗说糟糕，明明今天不想把气氛搞僵的。
可是对于他，对于眼前这个人，不论是莱伊也好，赤井秀一也好，冲矢昴也好，或者任何身份——都会让从不失误的降谷零乱套。
想到这里，连喝酒的兴致也淡去。
既然不是合适的人，聊不下去，还是不要聊了。
他放下酒杯准备起身，“天色不早了，你——”
手臂被握住，力道很轻，随意动一动就能挣脱。警校第一的降谷零、全能型选手安室透、组织中能力突出的波本却被困在那里。
“还像以往那样，恨着我吗？”
……
恨。
那应该是恨吗？
虽然嘴上也说对这个人恨得要死。
降谷零听到这句话时复杂的心情，再多的语言也无法诉说。
如果他们不是在组织内相遇，如果景光没有死，如果天台上的人不是赤井秀一，如果他救下景光——因为如果太多，让他没有办法将这个人简单当做朋友或仇人对待。
即便在卧底之前，他和景光已经签署了数份协议，清楚任务的危险性，明白彼此可能面对的任何情况，也做好心理准备，并且各自写好遗书。
但他只是，关于赤井秀一这个人，心中有太多不解。
景光暴露时，赤井口中说着冷血绝情的话，像是一个真正的组织成员。
之后赤井逃出组织，降谷零确定这人的真实身份。也许对于赤井来说，波本和苏格兰只不过是两个可以利用的对象，可以向上爬的梯子，可以击毙的反派角色。
在两个人清楚彼此的身份后，赤井却又说出，“对于当年的事，至今仍感到抱歉”的话语。
到底是作为莱伊在说，还是赤井秀一？
降谷零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恨这个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赤井的能力，这个人明明一定有办法救下景光，完全可以……
为什么没有做到呢？
想多少遍都没有答案。
不只如此，不只恨他没能救下景光，再后来，同样憎恨他突如其来的死亡，恨他真的消失不见，又恨他突然出现。
过于浓烈的情绪毫无道理可言，他们只不过分别代表日本警方和FBI在组织执行各自的任务而已，赤井并没有必须救下景光的义务。赤井的死也和他无关。
可是，那个人不是别人，他是赤井秀一啊。
降谷零时常困在这样的反复和矛盾中。
而这些，无法对他人讲。
04 里约
手腕仍被握住，收紧。
那双绿色的眼睛，用特定的目光凝视着什么人的话，相信不论是谁都会被捕获。
“怎么。”降谷零想，自己也可能醉了。
“安室君，也许接下来的话会令你生气，但还是想问一句，你是否还记得在里约对我说的话？“
躯壳在冷却，内脏却流淌着岩浆，那种别扭的、令人坐立不安的感觉再次出现，太阳穴鼓胀，喉口紧锁，心跳声轰鸣——
降谷零跌坐回去，沉默不语。
有时优越的记忆力也会带来苦恼。因为只是在赤井提起的瞬间，他就已经想到了。
记忆清晰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
其实是在几年前。
（请去凹三）
回到安全屋之后，自然对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决口不提，不过后颈的牙印存在感已经够强了。景光一如既往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盘腿在沙发上和他们说起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海滩。
这种时候总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好友。
好在景光一向不需要他的任何解释。
距离天亮只余两三个小时，各自回屋后，波本躺在床上，会在脑海中描摹小巷中莱伊的样子。
这个冷酷的男人，也会有担心这种情绪吗。
像是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人。
一个名字不是莱伊的人。
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不能再想下去了。
第二天，三人一起去了海边。
落日降临在白色沙滩，汹涌的碧色波浪像歌谣。
波本的心情前所未有明朗，连莱伊的黑色长发看着都比以往顺眼了许多。
三人并排躺在椅子上聊天。
“这里的景色真是不错呢。”景光说。
波本隔着太阳镜，看向尽头的海岸线，“是啊，要不是琴酒那家伙催我们回日本，在这里多待几天也无妨。”
莱伊嗤，“真当自己是旅客吗。”
其实并没有吵嘴的意思，只是习惯性开始讽刺，“你还真是时刻在扫兴啊。”
“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样的日子不属于我们。”
“你这种单调无趣又无处可去的人才有这种想法吧，我擅长任何一种人生，只看自己的选择而已。”
“是说每次任务都需要变换身份吗，未尝不是一种可悲。”
“诶诶，难得的一天，拜托你们还是休战吧。”拜托，苏格兰威士忌难道实际上是某种强效调和剂吗？
应该是吧，少有的能够打断波本和莱伊争吵的人呢。
波本和莱伊都不再讲话了。
也许是天气太好，也许是昨晚莱伊的样子仍然在他脑海中盘桓不散，话顺着嘴边偷跑出来。
“如果有那一天，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莱伊，求我的话，我会考虑带你走哦。”
之后他们回到日本。
不久，景光殉职。
05 安眠
“什么，忘记了。”
“你说要和我做爱。”
“我怎么可能在景光面前说过这样……”
“看来记得。”
可恶，又中计了。
降谷零不想再开口跟这个人说话。
这里再次陷入僵局。
手腕被攥得太紧，手指几乎不能活动。东都大学研究生今天的伪装真是各种意义上的粗糙，这么大的力气像什么样子。
“喂……”降谷零想要挣脱。
赤井秀一用力，降谷零重心偏斜，跌坐在他的身上。
后腰随即被扣紧。
在这一刻之前，降谷零并没有意识到，自从里约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像拥抱一样靠在一起过。
赤井怀里的温度，还像记忆中那样，让人昏昏入睡。
想要抗拒，想要靠近，心脏被撕扯，这就是一直以来见到赤井秀一的真实感受。
降谷零放任自己缩在赤井秀一的怀中，他在心里说只是喝醉了，说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不会发生。
随即眼睛被赤井的手覆盖住。
“什么也不需要想。如果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吧。安室君。”赤井那低沉的嗓音让人睡意更盛，“如果因为赤井秀一而心情不佳的话，姑且只把我当做冲矢昴，会好些吗。”
眯眯眼研究生吗，确实比绿眼睛的赤井秀一和善不少呢。
其实，已经比预想的，得到更多了。
未来还没有到来，现在终将成为过去。
此刻向来短暂。
所以才让人更多蹉跎，更多犹豫。
所以降谷零放任自己。为这一刻不是独自一人，为并非被隔开在所有人之外。
被温暖包围着，降谷零沉沉睡了过去。
06 雨夜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
在确定降谷零睡熟之后，赤井秀一将人抱进卧室。
他并没有离开。
今夜应该不会走了。
看着怀中人的睡容，不禁想起刚刚他离开工藤宅时的神情。具体来说，对待除他之外的人，作为安室透的金发男人一直都秉持着体贴的模样。他向工藤先生以及有希子道别，以标准到挑不出任何错误的方式离开。
可赤井还是觉得，那人的难过快要溢出。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的背影变得这么孤单。
那一刻，耳边似乎真切听到那句：“我擅长任何一种人生。”
旺盛的精力、超乎寻常的执行力和学习能力、令人无法不在意的执着。
事实上，赤井秀一心底有时也会惊讶于这个人的生命力。
没有人能真正打败、击溃他。
只是那是错觉，不论是波本、安室透还是降谷零，都只是血管里流淌着鲜红色血液的人而已，和世界上其他所有人一样，也会累，会受伤、难过。也曾经有家人、朋友，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并不是凭空被捏造出来，为了某一个目标而生的工具。
只是到了今天，还有在乎这个人感受的存在吗？
降谷零、安室透、zero，为什么这个人不论是名字还是代号，都像某种预言。
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赤井秀一想到这些，所以立刻决定跟上去。
快速完成易容后，外面下雨了，这是绝无仅有的时机。
送伞的话，对方总不会二话不说就拒绝吧。
所以，此刻赤井秀一会出现在木马公寓。
他的手拂过柔软的金发，抚平轻微紧蹙的眉头，划过鼻尖、耳廓。
有些事情见过一次就好了，实在不喜欢这个人孤单的样子。
如果还不算太晚的话，让他们从合作关系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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